空中遮断行动及其在战争中的应用

2016-12-23 10:53:45

  中国网新闻12月23日讯 美国《空军》杂志发表菲利普•梅林格尔的文章,简要介绍了空中遮断行动及其在战争中的应用情况。

  空中遮断行动开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并且已经越来越重要。

  在空中拦截,阻碍或者破坏战场附近区域的敌方军队补给的行动被称为空中遮断(简称AI),这是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空军的重要任务之一。地面指挥官通常认为地面战争即将来临,而采用空中遮断的目的就是要削弱敌人的战斗力或者减少其对自己一方部队的威胁。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所有交战国都认为空中遮断是可取的,并且设计了特殊类型的飞机和战术来完成这个重要但危险的任务。在圣米耶勒战役(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国军队和法国军队于1918年9月在法国圣米耶勒附近地区对德国军队实施的进攻战役)中,美国的威廉•米切尔准将指挥着1400多架飞机,其任务是夺取制空权,然后阻断德国军队的增援。如果能够这样做,那么盟军在地面上实施突破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结果成功地达到了这个目的。

  1918年,英国建立了一支独立空军部队,由休•特伦查德将军(英国第一个皇家空军元帅,被称为“皇家空军之父”)指挥,他将他的飞机主要用于空中遮断。英国独立空军部队的飞机轰炸了德国人的机场,通过摧毁地面上的敌军的机群或阻止它们起飞来夺取制空权。其它的攻击目标包括铁路线和火车站场。

  在战争期间,休•特伦查德和威廉•米切尔都倾向于战略轰炸的理论,但是重要的空中遮断任务从来没有放弃。

  一位英国皇家空军军官——约翰•斯莱塞中校仔细研究了这个问题。1936年,他假设在欧洲大陆发生一场大规模的地面战争,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他写道:“通过精心组织攻击敌人的供应、维护和运输系统可能会取得有价值的结果。敌人越是高度组织化,它的供应系统就越容易受到实际干扰。”

  约翰•斯莱塞假设德国陆军将是高度机械化的,因此需要持续的补给来满足部队的需求。流向战场的物资越多,成为攻击的目标也就越多,空中遮断就越有效果。

  下面介绍空中遮断行动在几次战争中的应用情况。

  1944年在意大利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拥有许多的空中遮断行动。其中之一是1944年春天发生在意大利。当时盟军的空军部队发动了一次旨在切断意大利北部德军补给线的名为“扼杀”的空中遮断行动。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把什么当作攻击目标是一个问题:空中力量应该专注于攻击向前线移动的敌军部队和装备,还是集中攻击敌军的补给?第三个选择是摧毁机动的基础设施,从而抑制敌方部队和补给的流动。

  在“扼杀”行动中,空军领导人选择集中攻击敌军的补给,这就导致了下一个问题,即如何最好地打断补给的流动。铁路是一个明显的选择,但对于铁路上什么最值得作为攻击目标仍然存在争论:是火车本身,火车站场,还是铁路桥梁?另外一个主要补给线目标是供数百辆卡车和其它车辆行驶的公路。盟军空军的作战规划人员决定攻击公路和火车站场。

  这次作战行动以后进行的研究发现了惊喜。盟军的空军部队希望切断德国陆军的补给线,迫使他们撤退或停止进攻作战。这一目标没有实现,但是其它意想不到的效果证明是有价值的。德国陆军以迅速攻击和撤退,然后再次攻击其它地方的能力著称,而盟军空军部队实施的“扼杀”行动阻止了它的这种程度的机动性。

  空中遮断行动严重破坏了德国陆军的计划和时间表,迫使其派出大量人员修复遭受盟军飞机轰炸而导致道路、桥梁和铁路站场的大面积损坏。“扼杀”行动的另一个经验是情报的重要性:确定哪些路线使用得最广泛,以及实施空中打击后的效果如何——现在称为轰炸损害评估。

  1944年在诺曼底

  这些经验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另外一次大规模空中遮断行动的规划和实施非常有用:1944年诺曼底登陆的准备。

  盟军空军的作战规划人员再次发生争论:为了确保入侵行动的成功,最佳攻击目标是什么。一些人,尤其是美国陆军航空队指挥官卡尔•斯帕茨将军,提出应该把石油作为主要攻击目标,他们认为所有的飞机和车辆都要使用汽油,所以摧毁这些重要的资源就可以阻止德国军队增援滩头阵地。

  不过盟军最高指挥官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将军否决了这个想法,他认为攻击石油的效果是重要的,但是需要太长的时间。他想要更直接的东西。另一个方案就是破坏敌人的运输计划。

  就像在意大利一样,怎样才能最好地破坏德国军队对诺曼底的补给的问题出现了。最后作战规划人员决定破坏桥梁,以阻止火车和卡车的运行。

  盟军这次的空中遮断行动严重干扰了德国军队对诺曼底的增援。在诺曼底登陆之前,法国巴黎以南的塞纳河上所有的桥梁都被盟军摧毁了,法国境内的铁路运输量因此下降了70%。盟军对火车修理厂的攻击使得敌人无法修理被损坏的机车。结果,德国军队三个师到达滩头阵地的一天行军延长到4天,而且设备遭受重大的损失,尤其是对德军机动至关重要的燃料卡车。

  这次空中遮断行动的一位指挥官后来指出,空袭的第一天就摧毁了德军40辆燃料卡车与90辆其它车辆,5辆坦克,84辆半履带车和大炮。在诺曼底登陆两周以后,德军只有五个装甲师进入该地区。空中遮断行动有效地巩固了滩头阵地。

  朝鲜战争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时,空中遮断的重要性再次位于前沿。在朝鲜军队向南部挺进的时候,将联合国部队推到了釜山环形防御圈,空中力量不仅要攻击前线的敌军阵地,还要攻击他们的补给线。当中国军队于当年11月入朝作战以后,联合国部队的这个双重任务仍要继续。一旦局势稳定,空中遮断行动就会开始实施。与在意大利一样,1951年在朝鲜进行的空中遮断行动也称为“扼杀”行动。

  美国远东空军指挥官奥托·保尔·维兰德中将是一个具有良好声誉的战术空军飞行员。他强烈主张采用空中遮断的作用超过近距离空中支援(简称CAS),声称阻止敌人补给到达前线的最有效方法是尽可能远地进行攻击。

  维兰德中将把近距离空中支援行动比作试图在瀑布底部筑坝。对于美国军队来说,摧毁敌人运送补给的火车和卡车,要比让敌人获得增援和补给后与美国军队作战,然后再使用空中力量提供近距离空中支援经济得多。

  正如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样,空中遮断行动无法完全切断敌人的补给和增援,但是它可以严重限制敌人的补给运输。朝鲜战争的“扼杀”行动出现了二战期间的问题:美军的作战规划人员认为敌人一个师对补给数量的需求等于一个典型的美国师的需求。实际上,德国人对补给的需求只有美国陆军的一半。朝鲜人和中国人则更加节俭。

  美军的作战规划人员没有吸取这个教训。越南战争将证明美国军队的空中遮断行动严重高估了越共和北越部队对补给的需求,同时夸大了空袭对于敌人补给和增援的打击效果。

  越南战争

  美军针对北越的名为“滚雷”的空袭行动从1965年持续到1968年。该行动有四个目标,包括摧毁北越的运输系统、工业基地和防空系统;阻截由北越向南越境内开进的人员和物资。这是一场遮断战役:所有攻击目标中有大约90%是运输目标,大多数位于北纬20度线以南——北越的河内和海防两个城市以南地区。

  在1964年的中期和年底,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提议在16天内对北越境内的94个重要目标进行一系列的空袭。这些计划被否决了。这94个目标中大多数后来都受到了攻击,不过却是在3年的时间内被攻击,而不是参谋长联席会议要求的16天。相反,美国的战机每天都要飞向北方攻击桥梁、道路交叉口,特别是胡志明小道——一条蜿蜒穿越老挝,将物资运送给在南越的越共的秘密补给线。但是美国战机的这些攻击行动并没有减缓敌人的作战行动。

  其中一个主要的问题是错误地高估了这些攻击行动的有效性。1972年12月美军发动的名为“后卫II”的大规模空袭行动之后,美国空军指出,北越的铁路站场是所有被攻击目标中遭受损坏最严重的:“三分之二的铁路站场目标达到了60%以上的伤害程度,除了桥梁,这是越南北部最重要的铁路设施。”不过美国空军也指出,早期的空袭行动已经使北越部队的运输从铁路转向公路。所需要的效果是什么:是限制军事补给的移动,或者仅仅是摧毁铁路站场和机车车辆?如果是前者,那么空袭就是无效的,不管美国声称给对方造成的损害程度如何。

  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样,核心问题围绕着行动的有效性:怎样定义成功?美国的目标是击败越共,攻击他们的部队,切断其弹药和装备的补给。而这些目的从来没有达到。

  “沙漠风暴行动”及以后

  在1991年的海湾战争期间,美国空军总结了以前空中遮断行动所遇到的问题。分析预期的目标并衡量对其进行攻击的效果已经越来越科学和准确。

  在1991年1至2月以美国为首的驻海湾多国部队向伊拉克发动的名为“沙漠风暴行动”的大规模空袭中,多国部队空军出动了超过40000架次的攻击飞行,其中38000多架次被称为空中遮断,而这其中又有近80%是针对桥梁、铁路线、公路路口和补给车队等目标的。这些攻击行动被证明非常成功。这是美军参战部队司令和多国部队总指挥诺曼•施瓦茨科普夫上将使用空中力量的意图:在开始大规模地面进攻行动之前,把前线所有的伊拉克部队的战斗力降低到50%以下。

  空袭行动不仅达到了这一目的,还迫使大约80000名伊拉克士兵逃离战场,另外还有超过86000名的伊拉克士兵几乎没有经过战斗便举手投降。伊拉克陆军的补给和增援以及与巴格达的军方领导人萨达姆•侯赛因之间的有效通信都被切断了。空中遮断行动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效果。例如,在科威特城北部的所谓“死亡公路”上,约有1400辆伊拉克部队的车辆被空袭摧毁。

  在1991年以来美国参与的大多数作战行动中,美国很少部署大量的地面部队。这种情况引发了一个新的问题,即空袭行动是否可以真正被归类为空中遮断,虽然它们通常被列在每日的空中任务命令中。然而,在波斯尼亚、科索沃/塞尔维亚、阿富汗和伊拉克以及2003年以后进行的攻击敌方部队、补给车队和运输基础设施的空中作战行动都取得了巨大成功。这些作战行动之所以有效果,有几个关键的因素。

  空中遮断行动成功的因素

  在分析这些空中遮断行动时,一些经验教训和趋势变得明显。首先,空中优势是至关重要的。如果空中作战中没有空中优势的话,空中遮断、近距离空中支援、情报监视与侦察(简称 ISR )、空运以及空中加油都会变得困难甚至不可能。如果这些非常重要的空中任务不能够进行的话,那么联合部队就会失败。

  空中作战规划人员必须决定空中遮断行动的目标,更具体地说,主要目标是否应该是补给线、部队本身还是移动基础设施。每个敌人和每种情况都是不同的。

  •在意大利,补给线,尤其是重要地区的补给线,是最值得攻击的目标。

  •多年来对越南胡志明小道补给线的无休止的攻击对越共的作战行动影响不大。

  •空中遮断行动在朝鲜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具有不同程度的效果。

  为了明智地决定目标的选择,空中作战规划人员必须对敌人的补给情况、部署和计划拥有及时而准确的情报。准确的情报能够确保有效地选择目标。此外,每次攻击之后必须进行有效的战斗损害评估(简称BDA),以确定目标是否真正被破坏了。更重要的是,必须进行分析,以了解攻击是否产生了所需要的效果。

  目标被破坏并不等于成功。有时,巨大的破坏对敌人几乎没有影响或影响很小,如果这些被破坏的东西并不是必要的。相反,几颗瞄准精确的炸弹可能会对敌人产生严重的影响。英国皇家空军军官约翰•斯莱塞中校利用人的气管作为比喻:没有必要切断它,只要暂时中断气流就可以使其失能。

  为了确保有效地攻击目标,对空中遮断行动进行集中控制是必要的。在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期间,没有一个专门的指挥官负责这个行动。这导致了美国空军和海军陆战队进行单独的行动,而没有集中的指示。

  空中作战必须与地面作战协调。英国皇家空军军官约翰•斯莱塞中校呼吁要同等配置空中作战和地面作战的指挥官,从而计划好本部队的联合行动,以实现协同效应。

  精确制导武器(简称PGM)的出现极大地提高了空中遮断行动的效果。恶劣的天气和黑夜通常会降低武器的精度,同时也给敌人提供了避难所,但是应用雷达、激光和全球卫星定位系统(GPS)等先进技术的武器不存在这些问题。在空中遮断行动中使用精确制导武器可以消耗更少的弹药,因此攻击目标所需要的飞行架次也更少;另外由于武器具有高精度,可以确保比较低的附带损害。结合即时通信的准确性和近乎实时的情报,现在对目标进行空中打击的高精度和快速性是以前不可能办到的。

  即使如此,“突然出现”的目标仍然令人担心。短暂的目标,例如恐怖分子头目乘坐的汽车或载着敌方武器的卡车,可能只允许空中攻击控制人员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他必须确认目标;确定其准确的位置,如果可能的话,确定其目的地;检查区域内的普通平民和建筑物,因为空中攻击行动可能会带来附带损害;然后确定一个可用的射手,指引他来到目标上空,确保在目标有机会到达一个安全的位置之前将其摧毁。这是一项非常繁重的工作。

  必须给空中遮断行动分配足够的资源,包括飞机、武器和人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没有足够的空中资源来确保成功。部分原因是早期的武器精确度很低。

  这种情况在越南战争中得到了证明:当时携带着非制导炸弹的美国战机试图摧毁越南北方重要的交通枢纽——清化大桥。1965年4月,美军94架F-105型歼击轰炸机对清化大桥的攻击行动失败了,损失了5架飞机。1972年5月,美军14架携带激光制导炸弹的F-4型战机摧毁了这座大桥,一架飞机也没有损失。如果敌方目标在受到空袭之后被修复了,则需要重新对这些目标进行攻击。作战行动的持久性是至关重要的。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证明了空中遮断行动的重要性在稳步提高。空中遮断的目的是阻止敌人与自己的部队接触,如果这一点不可能做到的话,那么也要使敌人在作战时行动迟缓、疲劳、饥饿,以及弹药不足。这可以尽可能降低军事行动的生命和财产成本——对于双方来说。空中遮断,结合精确制导弹药、准确和及时的情报、即时的指挥与控制,能够减少各方取得军事胜利的成本。(李有观编译自美国《空军》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