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今世界最重要的一组大国关系,中美俄三边关系在近一个时期出现了一些异动的迹象。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频频表示希望改善美俄关系,而在对华态度上,特朗普与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通电话,还在经贸和南海问题上对华态度强硬。这些举动让有些人担心,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美国新总统会不会“联俄制华”,在中美俄之间搞一种“反向的尼克松冲击”,从而引发国际格局的巨大变化。
其实,这种担心大可不必。正所谓“时移世易”,当今的中美俄关系,和40多年前的中美苏关系有许多不同之处。当时,中美苏三国关系的性质异常清晰,尼克松访华后,中美迅速化敌为友。而在冷战结束近30年、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成为时代潮流的今天,中美俄关系要比当时的中美苏关系复杂得多,三国之间早已形成一种竞争与合作交错分布的状态,彼此也并非非敌即友的关系。
比如,今天的美俄关系已跌入低谷,双方在乌克兰问题上尖锐对峙,在叙利亚问题上明争暗斗,但在伊核问题上仍保持着相当水平的合作。就中美关系而言,近些年来虽然面临的困难和挑战增多,但是两国互为重要的经贸伙伴,在诸如气候变化等全球治理领域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合作。而目前的中俄关系,应当说处于历史上最好的时期。这也就意味着,美俄关系的改善,不可能产生类似当年中美关系正常化带来的影响。
事实上,无论是中俄关系,还是中美关系,都有其自身的发展逻辑。冷战后,美俄关系是一个三上三下的波动曲线,而中俄关系则是一个不断上升的曲线。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中美这两个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在许多方面都有共同利益。两国除了在经济方面的互相依赖之外,还在打击恐怖主义、核扩散等问题上有很大的合作空间。更重要的是,随着中国的发展,美国单方面定义中美关系的空间被大大压缩,中国有越来越强的主动性和实力来塑造中美关系。
虽然美俄关系触底反弹方向似乎已经确定,但彼此之间根深蒂固的战略猜疑,决定了两国关系向好的过程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
特朗普上任前,其改善美俄关系的主张已在美国国内引起了巨大争议。民主党方面把希拉里的失利部分归因于俄罗斯的干预,奥巴马政府还公布了相关调查报告,一批共和党建制派大佬也对特朗普的做法颇有微词,重量级参议员麦凯恩甚至以跑到乌克兰过新年的方式对特朗普表示质疑。在美国国会听证会上,特朗普提名的国防部长和中情局局长人选马蒂斯与蓬佩奥,仍把俄罗斯视为“最大威胁”。这些都让俄罗斯方面认为,美国“亲俄”多半是一种“危险的幻想”。
此外,美俄之间的重大结构性矛盾,如反导问题、北约在东欧军事部署问题、乌克兰问题、叙利亚问题等等,都并非短期内可以化解的。而美国的欧洲盟友也对特朗普的亲俄立场颇为担心,去年12月,欧盟将对俄罗斯的制裁延长了半年,也是在给美俄关系的改善“挖坑”。
因此,对于美俄关系的改善,我们大可不必感到意外。对于主张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国际关系的中国来说,紧要的是进一步深化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争取中美关系实现平稳过渡,让那种美国“联俄制华”的主张,最终沦为个别人心中的一种迷思。(倪峰)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